晨雾还未散尽时,田埂上的野菊已沾着露水舒展花瓣。王婶挎着竹篮从村头走来,见我蹲在溪边拍白鹭,便笑着搭话:“早年这溪水浑得能和泥,现在倒成了白鹭的食堂。”她指节粗糙的手拂过岸边新栽的垂柳,“你看这树,是去年冬天村里统一种的,说是要‘让绿意爬满每道山梁’。”

这样的对话,如今在新农村的角角落落里随处可闻。曾经被“垃圾围村”“污水横流”困扰的村庄,正以“绿色”为笔,重新勾勒乡村振兴的轮廓。

环境整治:从“脏乱差”到“洁净美”的蝶变

走进浙江安吉余村,青石板路两侧的竹篱笆错落有致,院墙上“垃圾分类积分兑换”的宣传画色彩鲜亮。“以前村民嫌麻烦,垃圾往河沟里一倒了事。”村支书老李带着我们参观生态湿地,“现在不一样了,每家发两个垃圾桶,可回收的、厨余的分得门儿清。上个月我家还用积分换了袋大米呢!”不远处,几位老人正坐在廊亭里编竹篮,脚边的分类垃圾桶擦得锃亮。这种“政府引导+村民自治”的环境治理模式,已在全国2.8万个行政村推广,曾经蚊蝇乱飞的露天粪坑变成了小花园,淤塞的河道重又流淌起清澈的水。

产业转型:绿色经济激活内生动力

江西赣州的脐橙园里,果农张大哥正用手机查看土壤湿度:“从前靠天吃饭,现在装了智能监测设备,啥时候浇水施肥,手机一查就明白。”他身后,成片的脐橙树沿着山坡延伸,树下套种的花生长势正好。“这是‘猪-沼-果’循环农业,猪粪进沼气池,沼渣肥果树,既环保又省钱。”据统计,我国已有超10万个行政村发展生态农业,亩均收益提升30%以上。而在云南元阳,哈尼梯田的“稻鱼鸭共生”系统不仅保留了千年农耕智慧,更吸引来大量游客,村民们开起了民宿,卖起了红米,“守着绿水青山,赚得金山银山”。

文化传承:乡愁记忆里的生态密码

福建土楼群中,78岁的林阿婆仍在教孙女织土布。“这染料是用板蓝根熬的,染出来的布晒不褪色。”她掀起晾着的蓝印花布,阳光透过经纬线洒下斑驳光影。在新农村建设中,许多地方将传统技艺与生态保护结合——贵州苗绣融入现代设计,成为国际时装周的“中国元素”;陕西关中的秸秆编织,把废弃的麦秆变成精美的工艺品。这些“活态遗产”不仅留住了“看得见的乡愁”,更创造出年产值超500亿元的文化经济。

夕阳西下,王婶的竹篮已装满野菜。“明天社区要组织‘最美庭院’评比,我得把这些花挪到前院。”她哼着小调往家走,晚风送来阵阵桂香。此刻的中国乡村,正以“绿”为底色,以“人”为中心,书写着“望得见山、看得见水、记得住乡愁”的时代答卷。当越来越多的村庄实现“生态宜居”向“生态宜业”的跨越,乡村振兴的美好图景,正在每一寸土地上生动铺展。